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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游离在边缘的秃子

一支舞


“咦你认识她吗?”

当Z君这样问我时,我才突然发出一身冷汗并清醒过来。不,我不认识她,此刻我甚至回想不起她的长相。闭紧双眼,在我的脑海里,刚刚和我踏着音乐相拥旋转的女孩面容模糊不清。惊恐与焦虑使我肾上腺素飙升,我的心跳变快,而Z君突然桀桀怪笑起来,笑声越来越响,直至震耳欲聋。

我从床褥中弹坐而起,闹铃声和窗外的施工声一齐灌入耳中。

这天是11月6日。我最终决定不去那个舞会。

舞会是Z君所在的社团办的一个活动。Z君是我的舍友。大概是怕去的人太少吧,Z君极力劝说我参加。对于这种活动,我是跃跃欲试而又有些反感的,有时甚至因为过于矛盾而产生自我怀疑。口头上,我则用了嫌无聊、嫌麻烦、不会跳、搞学术等等借口来推脱。只是,Z君是充满过盛的热情的那种人,对于这种人的请求,一个人最后总是会不知不觉答应下来的。总之,在舞会开始的一个月前,在Z君的社团舞会策划还没定下来的时候,我答应了Z君,没有别的事的话一定会去。

Z君在社团不断完善策划的过程中有时给我分享一些信息,譬如这是个和A院联合举办的舞会,舞会会有一个假面与揭开假面的过程,会有专业舞者教舞、领舞等等。我想,很会玩嘛,但说白了不就是联谊,虽然联谊也不是什么不好的活动就是了。这些想法虽不冒犯,但我也不曾说出来。但有时,Z君会像有所觉察一般,带着不太认同的眼神轻轻叹气。

这样到了10月末。

这天,我下课经过F中心大楼,碰巧想起这会是之后举办舞会的地方,想着先认下路以免到时匆匆忙忙,我走进去寻找那个大厅。虽然作为外校考来的新生我不很熟悉这栋楼,但推开某一扇门后看到大型舞台和大量沙发椅这种陈设,我还是立即确认了,这就会是那个舞厅。我没有想到的是,如此安静的大厅里竟会有一个人,或者说,我没有想到一个人竟会如此安静地坐在这样一个大厅里。

是一个穿着浅蓝色鱼尾短裙的波波头女孩。她从坐席间站起,回头惊讶地看着我,然后放松下来冲我展颜一笑,向我遥遥伸手,问我:“可以跟我跳一支舞吗?”

“额,不好意思,我不会。”我摆摆手,向后退去,准备离开。

在那一瞬间,她全身的颜色褪去了,裙子变成了白色,人也更加苍白,甚至头发都变白了。接着她像一团苍白的幻影般一点一点消散了。

我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那甚至没有形状的烟雾的巨大失望和哀伤。这份情感是那么沉重,以至于我当时并没有被这个超自然事件吓到。

这天之后我开始天天做这个梦,梦见我和这个女孩久久地跳舞,但她的面容一直是模糊的,我不知道她快乐与否,而这点我只有在曲终人散后才会意识到,或者是在Z君逼问之后,在舞池里我们只是跟着音乐旋转、圆舞。

因为频频惊醒的睡眠质量太差,我可能形容憔悴了,Z君问我出了什么事,我短暂犹豫后把那天在F中心大楼的事告诉了他。Z君突然变得很生气,一把拽起我就开始狂奔。我不知道这是要去哪,但我觉得他的生气可能是应该的,虽然这个的原因我也不知道。

他抓着我闯进了F中心大楼的那个大厅。大厅今天也空寂无人。应该说只有一人——那天那个蓝裙子女孩正独自弯曲着手臂拥着空气跳舞。她被我们吓了一大跳,惊慌地停下舞蹈并退到了墙边,她颤抖着和我们相望,最后突然崩溃了一般掩面大哭。满面的泪水中她哆嗦着喃喃:“我只是...很想跳舞而已… …我真的…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啊!!它让我觉得,生活里原来还有这样快乐的东西!”那个瞬间,嚎啕大哭的女孩又一次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变得苍白,这次整个大厅空间都跟着她失去了颜色,接着,也跟随她逐渐消散了。我低头,看到自己苍白的双手也在消散。

我从床褥中弹坐而起,闹铃声和窗外的施工声一齐灌入耳中。

这天是11月5日。我决定一定要去那个舞会。



*一篇速撸垃圾鸡汤小短篇(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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